獨家專訪:李盛泉老英雄為革命立下豐功偉績
2024-02-19
来源:大湾区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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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大湾区时报》首席记者 吴默,发自陕西)
我寫回憶錄並不是為了出版,我一生沒有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只是希望把自己的經歷寫出來讓子孫後代知道我所處的時代,和經歷過的事情,我認為對他們瞭解這個時代是有益處;一個人始終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對事業要勤勤懇懇,奮發向上,不要計較個人得失,和人相處要儘量看到別人的優點,多為別人著想。
給別人無私的幫助,不要想著回報。知識要不斷地更新,與時俱進,不能停留在過去,需跟上時代的步伐。
——老兵:李盛泉
2007.12.25寫於陝西
1929年12月12日出生,共產黨員。1944年,年僅15歲從軍即奔赴抗戰前線,1945年6月入了黨,隨即參加抗美援朝戰爭。
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中英勇殺敵,榮獲西北軍政委員會頒發人民功臣紀念章、解放西北紀念章、淮海戰役紀念章、強渡長江勝利紀念章、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盛典紀念章、中南解放勝利紀念章、大西南解放勝利紀念章、解放東北勝利紀念章、華北解放紀念章、抗美援朝勝利紀念章、和平功勳紀念章、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0周年紀念章、抗戰勝利70周年紀念章、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紀念章、中國人民志願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70周年紀念章等。
我的童年
1929年(農曆)12月12日,我出生在河北省深澤縣李家莊村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從我記事起,家中有祖父母,父母親,有土坯房7間,土地21畝,四家喂著一頭牛,遇到豐收年可以維持生活,若遇到天災農業欠收,那生活就困難了。全家人都靠著吃糠野菜過日子。
那個年代,農村沒有電也沒有自來水,吃水靠井水,澆地靠人力用轆轆(澆地用的工具)澆地,3個人一天澆2畝,莊稼熟了全靠人力收割,到了秋天,收麥子季節就特別忙。
我們村有 300多戶人家,西頭都是財主,東頭都是窮人,北頭南頭有少數富農,但大多數都是窮人我上學的時候,有一個同班同學是西頭地主家的孩子,他叫劉英傑,有時我們到他家去玩,他家是村裏最大的地主,他爺爺是舉人,劉家大院出了六個秀才,他家還有一百多畝地,雇有長工。
那時候我上學背著書包念書,心裏都不安定,擔驚受怕,因為不知道日本鬼子什麼時候來,我們備有兩種書,一種是宣傳抗日的,日本鬼子不來的的候念,內容是:自衛隊,真能幹,打日本,捉漢奸。一種是沒有政治內容的書,如:哥哥大弟弟小,哥哥騎個馬兒快快跑,有一次,日本鬼子進村,我們就趕快把打日本的書藏起來,拿出沒政治內容的書,敵人看了就走了,我們心裏當時可害怕,所以從小我們就恨日本人。
我叔叔是地下黨員,後來調到區裏當青年聯合主任,有一天晚上回家來,被村裏的特務報告了,敵人來把村子包圍,把我叔叔抓走了,關在城裏憲兵隊,叫他交待誰是共產黨員,他什麼都不說。把他打的半死,各種刑具都用上了,用燒紅的烙鐵燙他的臉,燙他的背,他就是不暴露組織和同志,敵人沒辦法,把他弄到河北井經煤礦去了,他鑽空跑了,逃了一條命,他回來臉和背上都有烙鐵燙的印。我叔叔說他當時都昏過去了,敵人向他身上潑涼水沖他,把他澆醒,他說就是被打死也不會暴露組織和同志的。這表現了一個共產黨員高尚的品質。
一九四二年七月初九(陰曆),正是天熱的時候,那年我12歲,日本鬼子進行大打蕩,這一天天還不亮,突然包圍了我們村。老百姓們聽到槍聲,領著孩子就向村外跑,剛一出村敵人就包圍過來了,大家都沒跑出去,就被堵回來了,這時天快亮了,村子的維持會負責人就敲鑼喊,叫鄉親們到學校門口集合,由皇軍訓話村裏的男女老少到了有二百多人。
我一個堂叔叫李建年剛22歲,才結婚一年多就被槍殺了,在學校裏挖了一個大坑,人還沒死就被埋了。
敵人把機槍都架在周圍房頂上,把老鄉們吸煙的煙袋都收了,說不交出八路通通的打死,這時候維持會聯絡員叫暢金堂,他跪著給鄉親們說:“鄉親們,你們快改口吧,就說八路大大的有,向西北方向跑了跑了的幹活,不然你們越說沒有敵人越生氣,咱們老百姓就活不成了。”這時在叫人出來,大家都改口了,說八路大大的有,向西北方向跑了跑了的幹活。這時敵人才氣小了。
我從朝鮮回國還去探望王金勝爺爺。他說你還記得那天我把你樓懷裏嗎?我說怎麼不記得,一輩子也忘不了,一定不能忘記!日本鬼子殺了那麼多中國人,我們怎麼能忘記呢?
60多年過去了,日本鬼子屠殺中國人的血腥罪行是永遠不會被我們忘記的,深深的刻在我們心中!當時共產黨都是地下活動,我們村是1937年建黨的,發展了黨員分成小組,三人一個小組,不開支部大會。我記得我十幾歲的時候,日本鬼子包圍了我們村,直接就到了東頭李四喜爺爺家,李四喜是村裏第一批入黨的黨員,後來調到區裏工作。
有一次,有人說敵人從村南大王莊那邊來了,我堂叔李振宇,是地下黨員,村幹部。掩護老百姓趕快跑,他們剛出村不遠,敵人就過來了,向他開了槍。他趕快就躲到了高梁地裏,他被打傷了,因敵人是過路,到北邊村去,等敵人過去後,我叔叔就喊:來人啊,救救我吧,我負傷了。
村邊有人聽到喊聲,一看是李振字,即告訴家人,把他抬了回來。他的腸子都被打出來了,趕快到別的村請來了醫生,當時的醫療條件不好,也沒有很好的消毒,就縫上了,結果兩天就死了。我叔叔才結婚一年多,我嬸子才懷孕七八個月還沒生我叔叔就犧牲了。後來我嬸子生了一個男孩,一直帶著孩子艱苦度日,總算熬了過來,現在兒孫滿堂,我嬸子身體也很好,全家都很高興。我叔叔是烈士,他的名字還刻在深澤縣烈士館墓碑上,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他是怎麼死的。我們要學習他為了保護老百姓,不顧個人安危,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精神。
加入共產黨
我從小就受黨的教育,我叔叔是村的第一任支部書記,我堂姑是支部組織委員,他們經常給我講些黨的知識。區裏青年聯合會主任叫杜增奎,經常來村檢查工作,他到村後,支部安排叫他跟我住在一起,他每次都給我講共產黨的性質,我們共產黨人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處處做群眾的榜樣,起模範帶頭作用,先公後私,以身作則,吃苦在前,享受在後,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黨員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所以我從小就對黨有了初步的認識。
當時日本鬼子還沒有投降,共產黨是地下活動,一旦暴露就有生命危險。當時的村長叫劉小芳,是黨支部委員,他也經常給我講黨的政策,他說:我介紹你入黨吧。我說我才16歲,可以嗎?他說:可以的。我很高興的同意了。當時入黨必須有兩個正式黨員介紹才可以,就由劉小芳和我堂姑李、興她們兩人介紹,我於1945年6月入了黨,當時和我一起入黨的還有本村的張來春同志,把我們兩個編入了張計三小組。小組就我們三個人,支部書記說不開支部大會,只在小組活動,儘量縮小面,採取單線聯繫,以防暴露組織。
打仗就會有犧牲,部隊就要補充兵員,這時部隊就到我們家鄉招兵來了,要在深澤招一個營,村黨支部號召黨員帶頭參軍,我在村還擔任青年聯合會副主任,在高小黨支部擔任宣傳委員,村裏支部叫我帶個頭,能帶出幾個青年去參軍。沒有和老人說我就去報了名,接著7個青年報了名,黨支部為了擴大宣傳,在廣播上講了我們參軍報名人的名字,因為打仗就會有犧牲,老人知道了不願叫我去,我給老人講,我是共產黨員又是青年聯合會的副主任,我要服從組織的決定,蔣介石破壞和平協定向解放區進攻,如果不打敗蔣介石,我們老百姓也沒有安生日子過。道理講通了,老人同意了。老人說,到了部隊和同志們搞好團結,打敗蔣介石再回來,我說好,一定不辜負老人的希望。
參加八路軍
當時為了擴大影響,大力宣傳,村黨支部送我們參軍搞得非常隆重,我們8個青年身披紅綢段緞布,佩帶大紅花,騎著騾子,好多群眾出來看,敲鑼打鼓歡送我們,經過趙莊,小段莊,陳家莊,深澤城,到了城南彭家莊新兵營,把我分到營部當通信員,營長是張士俊,副營長是安志樣,教導員張超峰,幾個首長都對我很好,讓我感到部隊很溫暖,他們還跟我講怎樣做好通信員的工作。
我是1946年10月15日到的部隊,到1947年1月,華北軍區三縱隊政治部民政部部長王耀華到深澤新兵營檢查工作來了,他叫營長在這個營給他挑一名戰士跟他走,要求政治上可靠,最好是共產黨員,18歲左右。營首長跟我說了這件事,並告訴我他們推薦我去。我同意了,第三天我就跟王部長到了深縣,深縣也招了個新兵營,他在深縣也帶了一名同志走,接著到安平縣的新兵營也帶了一名同志走。後來到了博野縣,在博野縣畜牧場買了一頭奶牛帶走。首長說奶牛是給部隊後勤部門買的,縱隊首長的愛人生了小孩要喝奶,給他們準備的我們從博野又經肅寧縣,河間縣,理縣,安國,保定,滿城到達了易縣,住在了狼牙山腳下-個叫上壁莊的地方,到了三縱隊政治部,把深縣,安平的兩名同志一個分配到組織部給翁祥初著長當警衛員,一個分配到宣傳部給路拍部長當警衛員,我分配到鋤奸部給蘭馨齋部長當警衛員,首長給我講如何做好警衛員的工作。
打容城
1947年2月,我們部隊打容城,容城在河北省保定東邊,容城敵人的頭目叫王風剛,是當地的土霸王,誰也惹不起,對老百姓剝削壓迫得很厲害,引起很大民憤,我們打容城消滅王風剛就是為民除害。我們鋤奸部(後來改為保衛部),有一個政治偵察班,12個人都穿便衣,每人一輛自行車,我們行軍路上有一條河,蜿蜒盤旋,這條河上連續修了12座橋。群眾有個順口溜說:12座連橋趙北口,過了雄縣就是漠州。結果這天正趕上下大雨,當時沒有洋灰路(水泥路),都是土路,我們徒步都很難走,更不用說騎自行車的了。
到了宿營地老鄉們可好啦,非常熱情,聽說八路軍打王風剛來了,都高興的不得了,還說終於把你們盼來了。他們幫我們洗衣服,燒水,叫我們洗腳。老鄉們說:王風剛可把老百姓害苦了,都恨透了這個大壞蛋。
正太戰役
一九四七年四月,我跟著首長參加了在河北省安國縣召開的華北軍區首長參加的一次會議,參加會議的有軍區司令員聶榮臻同志,有三縱隊司令員楊成武,政治委員胡耀邦,政治部主任譚冠三和縱隊的其他首長,主要組織佈置打正定--太原的一次戰役(簡稱正太戰役),先打的正定,我跟首長到了團指揮所,部隊打進城了,我們跟著團指揮所在正定縣西北角登梯子爬城牆進了城,進城時間不長戰鬥就結束了,敵人全部被殲滅,捉了不少俘虜,其中有一個三青團書記。
他有手槍,把他交給鋤奸部審查,我們推斷他一定有子彈,並讓他交出來,他膽子小,就答應要去給我們拿,有兩小盒,一盒50發,共100發。首長說: “你和其他首長的警衛員分了吧,”我們幾個一見新子彈特別高興。我們在一個老鄉家裏老大娘剛烤熟了紅薯叫我們吃。我們說: “大娘,我們不能吃,八路軍有紀律”大娘說她有一個兒子出去當兵兩年多了,說是打日本鬼子,如今日本鬼子投降了也沒見他回來家看看,她整天想啊想啊,今日看到你們,就像看到我的孩子一樣高興。叫你們吃紅薯你們都不吃,我就不高興。我們說好,我們吃,我們吃了後說給大娘留下一點我們背的小米,她說什麼都不要,大娘說:你們打倒了地主咱窮人翻了身有了土地,又消滅了城裏的敵人,都可以過安生日子了,這比什麼都好。
參加第五次戰役強渡臨津江
1951年4月22日黃昏,我們部隊開始強渡臨津江,此江是朝鮮中部的一條大江,最寬的江面大約有三百多米,最深的地方有兩米多,我們選擇過江的地方有一米答多深,江邊設有鐵絲網,過江時敵人不斷地打炮彈,落在江面水濺的老高,鐵絲網把我的腿都劃破了,剛過江天就亮了,我們部隊的炮團剛到江邊還沒偽裝好敵機就來了,見到目標就轟炸,使我們受到了很大損失。
部隊過江後把江邊的敵人全部消滅了,把抓的俘虜分給我們兩個交由我們看管,剛開始我們叫他倆吃炒麵他們豎妻不吃,到了第二天餓餓送命,吵著和我們要炒麵,再也不說不吃了。這兩個俘虜紅頭髮,藍眼睛我們以為是美國人呢結果不是,是英二十九旅的,大部分被我們消滅了。
英國人被我們打得嚇破了膽,建制被我們打亂四處亂竄,我們一八七師五六一團一營二連戰士劉光子一人就捉了六十三個英國鬼子,朝鮮人民軍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將軍授予他獨膽英雄稱號並頒發勳章。
夜渡北漢江
第五次戰役第二階段,部隊佔領了加平。加平邊有一條江叫漢江,江上架了大橋。部隊夜襲敵人,敵人遭到嚴重損失,餘部聞風喪膽,向江南逃竄,我軍乘勝追擊突破橫川江,全部消滅了敵人。這時情況發生了急劇變化,發現了另外大股敵人從我兩翼穿插過來,企圖切斷我在漢江以南的退路,情況萬分危急,我部奉命原路迅速撤回,避免了一場重大損失。我們當時都發了點朝鮮幣,給大娘她說什麼也不要,她說你們幫著打鬼子我們就夠感激的了,不能收你們的錢!我們說這是志願軍的紀律,她說我不管什麼紀律不紀律,反正我不收。我們再三表示感謝,大娘可高興了。
堅守三八線
第五次戰役後期,敵我雙方在三八線附近形成了對峙。我軍遵照志願軍司令部關於“堅守防禦寸土必爭”的作戰方針,與敵展開了冷槍冷炮機動靈活的戰術,主動的打擊敵人同時積極構築堅強的防禦工事,使整個陣地形成能攻能守能生活的防禦體系,準備與敵人作長期的鬥爭。
我當時帶著電臺到一八七師五六一團執行任務,團司令部有作戰股,偵查股,通信股,都已互相挖通,佇列股還未通,北邊的敵人打炮就打過山頭落到山底下去了,落不到我們住的地方。過了不久,我們部隊的高射炮配備在我們陣地上,敵人的飛機又來了,一陣高射炮射擊兩架敵機都打下來了,飛機起火落下的殘骸離我們很近,兩個駕駛員摔得不成樣子了,他倆都是戴的金殼表,一只把錶蒙子摔沒有了,另一只甩得也不走了,我們趕快到飛機殘骸處找尋電臺上的無線電元件。在朝鮮我們都是使用解放戰爭繳獲的美國造的無線電機 V-101型號或 284型號。美國造的品質比較好:所以我們把飛機上的耳機,電鍵,小喇叭,導線統統撿了回來,那個高興勁就別提了。有了高射炮兵越機再也不敢來了。要是我們有空軍就好了,領導說,過不了多久我們也會有空軍的。我們盼著這一天早日到來。
歡慶勝利
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七日停戰協定簽字後,我們接到上級的通知說停戰了,戰士們跳出戰壕一片歡騰,和朝鮮人民軍一起載歌載舞,扭著朝鮮式秧歌,有一個朝鮮老大爺跳著跳著跌倒了,我們趕快扶起,他說不要緊太高興太激動了,接著又跳了起來。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大娘也和我們跳了起來,她說我面個兒子是人民軍的連長,這金這等帶報,再一次戰鬥中犧牲了,還有一個女兒在人民軍做護士工作,家裏就剩下老小了。
李承晚和美軍可把朝鮮人民害苦了,我們的房子都被炸平了,成了一片瓦礫有家不能回。志願軍同志幫我們打敗了美帝國主義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我們要感謝中國人民,感謝志願軍同志。我們說不用感謝,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使人民都過上安生日子。
正在慶祝勝利的時候,以常香玉為團長的祖國人民慰問團來到了我們部隊,她身為著名的豫劇藝人,為了支援抗美援朝將演出收入捐了一架飛機,受到了祖國人民的稱讚。我們一八七師在第五次戰役中任務完成得好,徐信師長立了大功,常香玉慰問團還專門燒了一個寫有獎給一八七師師長徐信同志的大號搪瓷缸子。獎勵給我們每人一個中號寫有最可愛的人的缸子,還每個人兩條哈德門香煙,一條毛巾兩塊肥皂。華僑橡膠大王陳嘉庚老先生還捐獻給我們每人一雙回力牌球鞋。陳先生的精神也受到祖國人民和志願軍的一致好評。
常香玉劇團在慰問演出的晚會上先演了名段《紅娘》、《拾玉鐲》接著唱了全本《花木蘭從軍》,受到了志願軍的熱烈歡迎。
凱旋回國
為了保衛祖國的安全和世界和平,支援朝鮮人民,打擊美帝國主義的侵略,我志願軍和朝鮮人民軍並肩作戰,以敵人失敗,中朝人民勝利而告終的這場戰爭中,中朝人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臨別時朝鮮的父老鄉親,人民軍戰士含淚相送,志願軍戰士揮淚惜別,給戰爭史上留下了經久難忘的一頁。
(選自李盛泉老英雄的《回憶錄》,原文有刪減,圖片由受訪者提供。)